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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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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柳清棠四天沒有見到秦束,雖然嘴上沒說,但是那臉上的不悅周圍伺候的人誰都看得出來。

在柳清棠又隨手扔了一個寫廢了的紙團在地上之後,外間的綴衣和桃葉相視一眼,覺得不能再讓主子這樣下去了。她們這位主子就算生氣也不願意無緣無故朝人發脾氣,不過這樣自己憋著就更難受了。

誰引起的這火,自然就要誰來滅。於是綴衣桃葉兩人商量過後,由桃葉去找了秦束。一來解一解主子的相思之情,二來,也解救一下這慈安宮裏伺候的奴才們,這兩日不管是小宮女還是小太監,見到主子這不虞的臉色都戰戰兢兢的。

陶冶找到秦束的時候,秦束正在翻看著慈安宮往年的各項支出,以及記錄各處伺候的奴才們的人數等事的冊子。他低著頭一手翻動紙頁,另一只手不時拿著毛筆在空白的紙上記幾筆,旁邊已經放了厚厚一堆寫滿了的紙冊。

周圍還圍著幾個太監,都是慈安宮下面的一些小管事,將各處管著記錄整理好交給秦束。桃葉是伺候太後的大宮女,也是她的心腹,在這慈安宮就算是大總管也不敢怠慢的,這幾個小管事看到桃葉前來,立即就放下了手中的事。

桃葉笑了笑讓他們繼續做手中的事,然後示意秦束去外面說。

秦束大概是幾日沒有休息好了,神色疲倦嘴唇也有些泛白,只是一雙眼睛清醒的很,看上去透著股子散不去的冷郁。桃葉也習慣了秦束的陰沈,反正除了和主子相處的時候,他會像個沈默些的正常人,只要一不在主子面前,他都是這麽個看上去陰險不好說話的樣子。

“可是娘娘有什麽吩咐?”秦束站在屋檐下,被太陽一照,那臉龐白的有些透明。

桃葉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覺得這憔悴的樣子真是不錯,如果主子看到了一定馬上消氣什麽事都沒有了,主子就是這麽個對在乎的人心軟的一塌糊塗的人。

“主子這兩天很不好過。”桃葉故意板著臉,嚴肅的說。

果然秦束一聽就擔心起來,雖然臉色沒怎麽變,但是眼裏已經有些焦急,立刻忍不住問道:“娘娘怎麽了?”

“娘娘這兩天有些懨懨的,飯食都不愛吃,我們不知道原因也勸不聽。我便和姐姐商量著,叫你去看看主子究竟怎麽了,說不得你說的話主子會聽上一些。”桃葉故意說得模糊不清,還把事情誇大了一些,然後看著秦束腳步匆匆的離開,摸摸鼻子笑了。

柳清棠這兩天生氣秦束沒來看她,肚子裏憋了一肚子的火,再看到秦束,下意識就準備甩一句“四天沒來看我一眼秦束你可能耐了”。但是正如桃葉猜測的那樣,一見到秦束神色疲憊,像是清瘦了一些,那話就噎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想了想又準備說“秦束你有忙成這樣,都沒時間來看我?”話到嘴邊又覺得語氣還是有些沖便又咽回去,到了最後卻是拉著他帶著擔憂和關心的說:“秦束,你這幾日是不是很累,那些事緩緩也沒什麽,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做好學會的,你得註意身體。”

“不,奴……我沒有什麽,只是娘娘是不是這兩日身體不舒服?”匆匆趕來的秦束見到想了四天的太後娘娘就站在面前,沒有什麽事的樣子,這才放下了心。桃葉說得嚴重,在他眼裏就更嚴重了,一路上都在猜測娘娘是不是身體不好,或者是像大年三十那日突然傷心起來一個人在哪裏坐著。他雖然不怎麽會安慰她,但是能陪著就是好的。

“不是哪裏不舒服,只是想你了。”柳清棠本以為這話很難說出口,因為她都為了這事苦惱了兩日,但沒想到,這時候,只是看著秦束這樣眼帶擔憂的直直看著她,就自然而然的說了。

即使上次素書來的時候對她說,想秦束的話就該老實說,但是好像自從說明白了關系之後,她反而比之前更加束手束腳。之前兩天還一直想著就算想秦束了她也說不出口,準備學著古人花箋傳書,在紙上寫那些話總是容易一些的。不過怎麽寫都覺得不好,寫壞了許多。沒想到今日,反倒就這麽輕輕松松的說出口了。

“我也想……清棠了。”秦束還有些局促,不過柳清棠卻能看出他十分開心,於是柳清棠也瞬間覺得郁氣全消,臉上帶上了笑。兩人一個威嚴的太後,一個新上任就雷厲風行的副總管,這樣各自不知道為了什麽開心的對視了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柳清棠覺得兩人這樣實在太傻,拉著秦束去了外面曬太陽,這個時節的太陽不烈,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容易犯困。“今日就不要再忙了,剛好陪著我小憩一會兒,下午還得讓你出宮去純王府上一趟。”

在後院騰出一個清靜的地方,綴衣早就把幾個伺候的宮人帶走。柳清棠讓秦束睡在自己常睡的搖椅上,她則是坐在一旁。

“不許看我,閉著眼睛睡覺。”柳清棠瞥秦束一眼道。秦束便艱難的把黏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來,依言閉上眼睛。

柳清棠一手托著腮盯著秦束的睡顏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覆在秦束的手背上,然後就被他反手輕輕握住了。

“還沒睡著?”

“……嗯。”秦束睜開眼,但是並沒有放開手上抓著的那只手,他又看看太後娘娘頭上那枝和其他簪子比起來遜色太多的花簪,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問道:“娘娘不是不喜歡我送的簪?”

不喜歡她為什麽要天天都戴著,柳清棠一下子就明白問題出在她上次送去的那張寫著尚可兩字的紙條上。看秦束這樣,莫非他是一直在意了這麽幾天?

這人到底懂不懂姑娘家的心事,姑娘家口是心非難道不是很正常?柳清棠摸摸頭上那只簪子,手上稍用力掐了秦束的手一下。“你傻嗎,我說尚可你就以為我不喜歡。”

秦束表情不變,只一雙眼睛信任堅定的看著她道:“娘娘說什麽,我就信什麽。”

柳清棠這下子楞了,好一會兒轉開頭道:“不是尚可,是很喜歡,這總行了。”

說完她又催促道:“好了好了別說了你快睡,再這樣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就光天化日之下親你了。”

秦束聞言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睛,可是接著他又馬上睜開了,繼續看著柳清棠。柳清棠眨眨眼挑眉,“你這樣是想要我親你?”

秦束沒說話,就看著她。柳清棠先沒憋住,噗的笑了,壞心的說:“想要我親的話你就自己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秦束終究比不過太後娘娘道行高深,被這句話一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全消了,看了柳清棠幾眼不知道該怎麽辦幹脆又閉上眼。

柳清棠倒沒想繼續逗他,只想著讓他多休息一會兒,便俯身在秦束臉頰上親了一下。

“好好休息。”

秦束眼皮顫了兩顫,又歸於平靜,兩人交握的手倒是更緊了。

下午時,秦束帶著一群人浩蕩的去了純王府。

純王府的奴才果真十分不把這裏的主子看在眼裏,門口都沒有一人在守著,等秦束帶了人直接進去,快走到大大廳才有奴才聽到聲音匆忙跑出來。

秦束看都沒看他,直接走進吵鬧的廳裏,就見十幾個奴才聚在一起賭博,旁邊扔了一地的瓜皮果殼。秦束側臉對一個臉色不好的太監道:“劉管事,內務府派來的這些奴才便是這般伺候主子的?這樣欺主的奴才就是杖斃了也算不得什麽,只是太後娘娘仁慈,還願意給他們一次機會。”

說著不待那內務府派來一同查看情況的劉公公說話,就對身後那群內廷護衛道:“把這些奴才全都押到外面杖刑五十。其餘人在這外院查探一番,見到同樣不顧值守的奴才一概杖刑五十。”

廳裏的那群人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有人來整治他們了。本以為不過是沒什麽人在意的傻王爺和快死的太妃,也就不怎麽在意,畢竟主弱奴欺是正常的,誰知這兩位主子如今還有人護著,意識到自己的下場,頓時廳中一片哭天搶地認罪聲。

只是很快這些人就被侍衛拖了出去,哭鬧聲漸遠。

內務府那位劉公公臉色不怎麽好,畢竟純王府的奴才們都是內務府指派的,雖然他們也知道這情況,不過這都是慣例了,這裏派來的許多奴才都與內務府一些人沾親帶故,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也沒想到太後娘娘那種大忙人,還有興致來管純王和連太妃的閑事。

“秦副總管,這般將這些奴才打發了恐怕不好吧,畢竟打奴才還要看主子,如今連太妃和純王爺都不在……”

“太後娘娘有心替太妃和王爺教訓奴才,恐怕兩位主子都是心懷感激的。”秦束淡淡的打斷他,“何況這些奴才都免了死罪,劉公公等五十杖刑完了領了他們回去便是。只是這新的奴才可得快些送來,下次若還是這般不懂事的奴才,太後娘娘知道了,恐怕會責怪我們辦事不力。”

說是這麽說,但是兩人都知道五十杖刑下去,基本上就是個死了,十幾個人裏也不見得有一個能撐得下來的。劉公公想著待會兒恐怕能帶回去的就是一堆屍體,不禁想著這位秦副總管當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可是此時對著這位太後娘娘面前的紅人他還不能說什麽,只能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秦副總管說得是,太後娘娘雖心善饒了這些奴才一命,不過除了這種情況內務府也是不會姑息的,這些奴才帶回去之後定會好好教訓。”

劉公公說完去看秦束,卻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覺得站在那裏神色淡淡的人十分可怖。這府裏伺候的少說百多人,說杖斃就杖斃了,半點不動容。

“我還要替太後娘娘去探望連太妃,劉公公可要一同去?”

在劉公公僵著臉假笑說要去看看那些杖刑的奴才做個記錄之後,秦束也不勉強,自己帶著幾個人往內院走。好在還有兩三個奴才沒有擅離職守,戰戰兢兢的在面前帶路。

路上路過杖刑的地方,原本哭喊的人大多已經沒有了聲音,長凳上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染紅了一大片青石板。

秦束眼眨都沒眨,讓人攙著那嚇得腿軟的帶路奴才,腳下生風的往連太妃所在的院子裏走。

到了院子外,先是聞到一股子藥味,待進去了,秦束卻意外的看到楊素書也在裏面。她正坐在廊下的一個小板凳上,拿著扇子輕輕扇著面前的藥爐,而純王楞楞的蹲在她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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